越天声话说的直接。
徐永生迎着对方目光,与之对视,然后颔首:“越兄好意,徐某这里先谢过。”
平心而论,双方此前只有一面之缘,关系没有好到这个地步。
如果说是因为越青云的缘故,偏偏越天...
徐永生立于废墟之上,额间天眼微阖,却如渊海般深邃。他握紧“昭武”短刃,寒意顺着手臂蔓延至心神,仿佛那刀中封存着一段不甘的英魂,在低语、在呼唤。他的灵性已彻底蜕变,三品大宗师之境稳固如山,可他心中并无半分喜悦,唯有沉甸甸的责任压上肩头。
柳文渊跟在他身后,脚步略显迟疑。“你真打算就这么走?”他低声问,“朝廷耳目遍布天下,北岭异象惊动四方,不出三日,必有强者来查。你现在出山,无异于自曝行踪。”
徐永生停下脚步,转身望向他,目光如电:“若躲,便永远只能藏于暗处。我既承此名、此责,便不再避世。”他抬手轻抚眉心,那一道淡金竖瞳微微颤动,似有雷霆蛰伏其中,“天眼初启,尚不能视千里之外,但百丈之内,虫鸣叶落皆如雷贯耳。我能感觉得到??这世间,有太多被遮蔽的真相,正等着我去揭开。”
柳文渊沉默片刻,忽而一笑:“你说得对。躲,只会让敌人更肆无忌惮。”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符牌,递上前,“这是我早年得自一位阵亡巡狩军遗物中的‘巡南令’残片,虽不完整,却能避开部分官府禁制巡查。你带着它,至少能在城池之间通行无阻。”
徐永生接过符牌,触手冰凉,其上刻着一道残缺的龙形纹路,隐隐与他识海中的口诀共鸣。他点头致谢,将符牌收入袖中。
两人并肩下山,沿途雾气渐散,晨光洒落林梢。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北岭地界时,徐永生忽然驻足,眉心天眼骤然一缩。
“有人来了。”他低声道。
话音未落,远处林间传来破空之声,三道身影踏叶而来,衣袂翻飞,皆穿灰袍,胸前绣着一只展翅玄鹰??那是皇城巡察司的标志!此机构直属御前,专司缉拿邪修、镇压叛逆,手段狠辣,素有“鹰犬”之称。
为首之人面容冷峻,腰佩双钩,目光如刀扫过二人:“昨夜子时,北岭地脉震荡,雷云聚而不落,疑似有人强行开启古禁制。尔等在此,可曾见异常?”
徐永生不动声色,抱拳行礼:“回大人,我二人乃散修,昨夜为寻灵药误入此地,未曾察觉异状。”
那人眯起眼睛,手中钩刃轻轻一震,一道灵识波扫出。徐永生体内灵核微微旋转,自发形成屏障,将外探之力尽数化解。对方眉头微皱,显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,却又抓不住把柄。
“哼。”那人冷哼一声,“北岭近日封闭,闲人不得擅入。速速离去,否则以窥探禁地论罪。”
待三人远去,柳文渊才松了口气:“好险……他们已经盯上了这里。看来那遗迹的开启,触动的不只是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命运。”
徐永生望着巡察司离去的方向,眼神渐冷:“他们是冲着图录来的。或者说,是冲着‘天眼重现’这个消息来的。三百年前的事,朝廷不想让人知道,所以封锁一切痕迹。如今禁忌再开,他们岂会坐视?”
他不再多言,加快脚步离开险地。接下来数日,二人昼伏夜行,绕开官道,穿行荒野。途中,徐永生不断尝试运转新得的《真形图录》第三卷内容,发现其中不仅记载了“天眼通”的进阶修炼法,更有一式名为“斩邪三式”的绝学,据传为杨二郎亲创,专破妖魔邪祟、镇压阴魂厉鬼。
第一式:**裂穹**??以天眼锁定敌者命门,一刀劈开虚实界限,直斩魂魄根本。
第二式:**断流**??借天地之势,截断对手灵气流转,使其内劲逆行、经脉崩裂。
第三式:**归墟**??集全身灵性于一点,引动空间微震,号称可斩断因果之线,令敌人短暂陷入“无我”之境。
徐永生尝试演练第一式,仅凭意念催动天眼,便觉识海剧痛,仿佛神魂被撕裂。他强忍不适,挥动“昭武”短刃,虚空一斩!
“嗤??!”
空气炸裂,一道银白刀痕横亘十丈,所过之处草木尽成齑粉,地面留下深深沟壑。威力惊人,却耗损极大,几乎抽空他三分之一灵性。
“果然不是现在能掌握的。”他喘息着坐下,“天眼初启,视野仅限百丈,且持续开启不得超过半炷香时间,否则神魂受损。这‘斩邪三式’需天眼全开为引,非四品以上强者难以驾驭。”
柳文渊看着那道刀痕,神色复杂:“当年杨二郎凭此三式,一人镇杀九幽邪王,血洗冥河两岸。如今你虽只得皮毛,已具几分威势。若真让你练成……恐怕连皇城都要震动。”
徐永生冷笑:“他们怕的不是我练成,而是怕我知道真相。”
当夜,他们在一处废弃驿站歇脚。徐永生取出所有收集到的图谱残片,铺展于地,试图拼合线索。忽然,一块不起眼的碎玉引起了他的注意??那是他在南方一座古庙墙缝中抠出的,原本以为只是普通装饰,此刻却在月光下泛起微弱金光。
他心头一跳,将碎玉置于掌心,默念《锻灵诀》中的唤醒咒语。刹那间,玉片震动,竟自行悬浮而起,与其他残片产生感应,缓缓靠拢!
“这是……共鸣!”柳文渊惊呼。
随着碎玉靠近其他残片,一股古老信息涌入徐永生识海:一幅完整的地图浮现眼前,标注着七处地点,分别以星宿命名??**角、亢、氐、房、心、尾、箕**,正是东方青龙七宿!
而在七点连线中央,赫然写着四个大字:**天衡中枢**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修炼图录……”徐永生喃喃,“这是某种阵法布局!七处遗迹对应七宿坐标,一旦全部开启,便会激活‘天衡阵’,镇压或释放某种存在……”
柳文渊脸色发白:“传说中,杨二郎并非单纯战神,而是‘守界者’,职责便是维持阴阳两界的平衡。所谓‘天衡’,极可能是他布下的终极封印,用以镇压某个足以颠覆世界的邪源!而那场三百年前的大战,或许正是因为封印松动,巡狩军全员殉难,才勉强将其再度压制。”
徐永生猛地站起:“我们必须找到其余六处遗迹!若有人抢先一步破坏阵眼,或者反向启动阵法……后果不堪设想!”
就在此时,窗外忽有黑影掠过,一道细针无声射入屋内,钉入墙壁,针尾飘着一张薄纸。
柳文渊迅速取下展开,只见上面只写了一行血字:
> **“心宿之地,已有杀局。勿往。”**
字迹潦草,却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。
“这字迹……是北岭那位战死者留下的?”徐永生凝眉,“不可能,他已经死了三百年……除非……”
“传承印记未灭。”柳文渊沉声道,“有些忠魂不散,会在特定时刻通过血脉或信物传递警示。这张纸条,或许是借助你体内的天眼神印,跨越时空传来的最后一道提醒。”
徐永生盯着“心宿”二字,眸光愈冷:“越是危险,越说明那里藏着关键。我不去,谁去?”
翌日清晨,二人分道扬镳。柳文渊前往西南调查另一处疑似“角宿”遗迹的线索,而徐永生则独自踏上前往“心宿”之地??位于中原腹地的**赤阳谷**。
赤阳谷本名“赤焰谷”,因三百年前一场大火烧死了数千百姓而改称现名。传说那场火并非天灾,而是人为纵火,目的是焚毁谷中一座隐藏的祭坛,阻止某人复活。
徐永生乔装成游方医师,混入附近村落。当地百姓谈及赤阳谷无不色变,说是每逢月圆之夜,谷中便会传出哭喊声,还有人看见身穿残甲的士兵游荡其间,手持断刀,口中念着“守令不可违”。
他在村中住了三日,暗中探查,终于在一座老祠堂的地窖里找到了线索??一块嵌入石壁的青铜板,上面刻着与北岭遗迹极为相似的符文,中心位置绘有一颗燃烧的心脏图案,正是“心宿”象征!
更令人震惊的是,青铜板下方,埋着一具尚未完全腐化的尸体,身披巡狩军制甲,胸口插着一支漆黑短箭,箭尾铭文清晰可见:**“敕令?诛逆”**。
“朝廷……亲手杀了自己人?”徐永生咬牙,拔出短箭,发现箭头上沾染的并非鲜血,而是一种诡异的黑色晶体,触之即化为烟雾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。
他立刻运转天眼查看尸体经脉,赫然发现此人生前灵性已被某种邪术污染,但并非主动堕落,而是被迫成为容器,用于承载某种外来意识!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他恍然,“三百年前,朝廷并非单纯剿灭叛军,而是清理‘被侵占者’。那些巡狩军战士,并非战败,而是被某种东西‘附身’了。而朝廷的选择,是宁可错杀,也不冒险。”
正当他思索之际,身后忽然响起掌声。
“精彩,真是精彩。”一道温润男声传来,“没想到一个小小散修,竟能看穿这段被抹去的历史。”
徐永生猛然转身,天眼瞬间开启!
只见祠堂门口站着一名白衣公子,手持玉箫,面带微笑。但他眉心处,竟也有一道细缝,仿佛随时会睁开第三只眼!
“你是谁?”徐永生厉声喝问,手中“昭武”短刃已然出鞘。
那人轻笑:“我是谁不重要。重要的是……你也拿到了钥匙,对吧?北岭的开启,让我感知到了同类的气息。”他缓缓抬起手,指尖凝聚一团黑焰,“可惜啊,天眼不该落在你这样的人手里。它本该属于……更纯粹的存在。”
徐永生瞳孔骤缩:“你也被‘污染’了?还是说……你就是当年逃走的那个‘东西’?”
白衣人笑容不变:“聪明。不过太迟了。”
话音未落,黑焰脱手而出,化作一条巨蟒扑来!
徐永生暴退,同时天眼锁定对方命门,口中暴喝:“斩邪??裂穹!”
短刃挥斩,银光乍现!
两股力量轰然相撞,整座祠堂瞬间崩塌!烟尘弥漫中,徐永生嘴角溢血,那一击虽重创黑蟒,却未能伤及本体。而白衣人只是拍拍衣袖,淡淡道:“第一次用就能发挥三成威力,不错。但你还差得太远。”
“我不需要赢你。”徐永生冷冷道,“我只需要……拖住你。”
下一瞬,远方天际划过一道青光,伴随着钟鸣般的长啸??是柳文渊的传讯符!
白衣人脸色微变:“还有帮手?有意思。”他收起玉箫,退后一步,“这次算你侥幸。但我们还会再见的,徐永生。当你真正打开‘天衡中枢’那一天,我会亲自来取走属于我的东西。”
身影一闪,消失无踪。
徐永生跪倒在地,剧烈喘息。方才一战,几乎耗尽灵性,天眼更是因强行开启太久而裂开细微血痕。但他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跟踪我?”他低声自语,从怀中取出一枚微型阵盘??那是柳文渊临别前悄悄塞给他的“影踪镜”,可记录方圆百丈内的气息波动。
阵盘上,赫然留存着白衣人离去时的灵性轨迹,以及一个模糊的名字投影:**萧无翳**。
“萧……无翳?”徐永生记下这个名字,“总有一天,我会把你和你们背后的一切,全都挖出来。”
他扶墙站起,望向赤阳谷深处那片焦土。
“心宿未灭,守令犹存。”
“这一局,我才刚开始。”
风起云涌,万里江山之下,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。而那扇通往最终真相的大门,已在血与火中,悄然开启了一条缝隙。